季後賽擴辦？國聯DH制是否沿用？2021年球季開打前 免不了的一場勞資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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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大聯盟休賽季到目前為止（已經接近聖誕節和跨年了），一如大家在2020年球季剛結束時的預期，走得十分緩慢。

現階段最大張的自由球員合約，不過是捕手James McCann跟大都會簽下的4年4000萬美金，而所有自由球員合約的總簽約金額加總，還不超過2億美金，要記得去年的這個禮拜，Gerrit Cole已經跟洋基簽下9年3億2400萬美金的合約，他一個人就遠遠抵過今年休賽季到目前為止的所有自由球員市場操作。交易市場的動靜也不遑多讓地少，截至12月15日，今年休賽季只有3筆雙方都有提出大聯盟球員的交易。

球員市場之所以動得慢，除了因為今年各隊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營運虧損、有意撙節開支，更重要的是，2021年有很多聯盟賽事執行的環節，尚未定案：比如說，國聯的指定打擊制到底要不要沿用？（大聯盟有寄備忘錄給各國聯球隊，要他們先以「明年沒有指定打擊」的前提準備新賽季，但尚未做出最終決定。）明年季後賽還要不要擴大辦理（今年從原本的10支季後賽球隊，一口氣增加到16隊，季後賽輪次也多一輪）？2021年的春訓何時開始，新賽季開幕戰會在何時？下個賽季能開放多少觀眾進場、防疫規定是否跟今年一樣？

在大部分的這些問題獲得回答、有解決方案之前，大聯盟老闆們，也就是資方，目前採取的態度都是：能拖就拖、能晚開打就晚開打。畢竟，如果還不確定國聯有沒有指定打擊制，那國聯球隊的管理部門要如何進行操盤？要是不知道能打進季後賽的球隊有幾支，球隊又要如何設定新賽季的目標和預期，並做出相應的陣容佈局和調整？當然，這都是從資方的角度看事情，待會兒我們也會提到勞方的觀點。

今年勞資惡鬥下的餘波效應

這一切都跟勞資協議（collective bargaining agreement, CBA）有關。勞資協議是大聯盟目前運作的基礎，規範了勞資雙方的權責、球員的薪資、聯盟的運作等等，重要性不言可喻。由於是「勞」「資」協議，因此每當合約到期、換約之時，勞資雙方都需要點頭同意，才能簽訂下一張勞資協議，而這也是大聯盟多年來能持續運作的原因：勞資雙方達成共識，一起推動聯盟運行。

大聯盟現行的勞資協議，預計會在明年（2021年）的休賽季到期，也就是在2021年賽季結束。原本大聯盟勞資雙方是要在2021年賽季期間，去協調下一張勞資協議的各種細節，但今年的疫情卻讓這場勞資之間的角力提前開戰。

如果你是有在關心今年勞資爭議的球迷，就會發現「談判」、「協調」這些詞實在太委婉了，因為今年的勞資衝突根本就是一場誰也不讓誰的肉搏戰，兩邊互相放話、互稱對方沒有合作意願，最後搞到協商破局，只好依據3月底的最初協議做事，而且很多賽季運行的規定（例如季後賽擴辦、國聯暫採指定打擊制等等），都拖到球季開打前才敲定，甚至有些規定等到球季開始之後，才「滾動式」做調整，例如「雙重賽只打7局」，即為季初才喬定的規則。

簡言之，今年的疫情使原本就有些緊張的勞資關係，大幅惡化，導致現在勞資雙方的互信基本上趨近於零：老闆認為球員貪得無饜、不懂得體諒球團因為疫情所承受的損失，而球員則認為老闆都是一群哭窮的騙子，對於財務狀況的解釋始終不透明，且只為利益所趨，絲毫不為棒球整體發展著想。

勞資惡鬥所產生的餘波效應，造成了現在即將到達年底，卻還是有許多2021年賽季運行的重大規定和條件，尚未定案的現況。

球員方不太可能再次接受老闆延續季後賽擴大辦理的制度，除非老闆也做出足夠的讓步。老闆想要季後賽繼續像2020年一樣，比起2012到2019年多一個5戰3勝外卡輪的原因很簡單：多賺錢。但對球員來說，多一輪季後賽是多的勞力負擔，而且季後賽球隊變多，也會減少例行賽的重要性，因此除非大聯盟願意在季後賽額外的獲利上，釋出多一點的比例給球員，或是在其他條款上讓步（例如：沿用國聯指定打擊制，讓更多球員能找到工作），否則勞方是不會輕易接受的。

更大的未解決問題：2021賽季長度

然而，就現在來說，比起季後賽擴辦，更為緊要的議題是2021年例行賽到底要多長？

最近有報導指出，大聯盟資方有意再次把例行賽縮短，當然不會像今年縮到只剩60場，但有可能會把例行賽延到5月份才開打，而不是像往年正常年份的3月底／4月初進行開幕戰。

大聯盟資方會想做這件事有幾個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對外，大聯盟會宣稱，球季愈晚開打，對於防疫和未來有可能被開放入場的觀眾來說，更為保險、安全。不想再像今年損失全部進場球迷收入的大聯盟，想確保明年有觀眾進場，而方法之一，就是拖晚開打日期，好讓更多人接種到肺炎疫苗、防疫環境和條件更為鬆綁。

雖然電視轉播權利金，如今佔大聯盟球隊收入很大一部分的比例，但進場球迷對球隊來說，還是很重要的收入來源。根據大聯盟自己的說法，進場球迷收入（包含門票、球場飲食、商品部販售、停車場經營）佔其總收入的百分之40左右。這是很大一筆錢沒錯，大聯盟當然想在新球季挽回一些，但當大聯盟資方在抱怨，他們因為2020年不開放球迷而損失多少的同時，可千萬別忘了，2020年也只打了百分之37的賽季，球員也只按比例領了百分之37的薪水，所以各隊究竟在營運上真的損失多少，仍有待商榷。

在大聯盟球隊願意透明公開他們的財務狀況前，我們永遠無法知道事實的真相和全貌，但可以確定的是，不要全然相信老闆們的說法。大聯盟球隊今年還是有從電視轉播和季後賽擴辦，獲得不少收入，加上球員薪資也是按比例支付而有所減少，因此就算有球隊營運上的赤字，也不一定如大聯盟宣稱的、30隊合計達到約30億美金。

反過來說，勞方這邊不需要對大聯盟有意縮短球季的立場照單全收。從球員的角度來看，不論2020賽季的過程如何，它終究是打完了，算是一個成功的疫情下賽季。他們也有按著賽季縮水的比例，拿到相應的薪資。雖然球季之初有新冠肺炎的群聚感染發生，但最終大聯盟還是在全季整體確診率極低的情況下，度過了2020賽季。如果在疫情最嚴重且沒有疫苗的2020年，都能打出一個有60場例行賽、整整1個月擴辦季後賽的棒球季，那為何開始接種疫苗的2021年，不能打一個完整的棒球季？

畢竟，以美國近幾個月對待新冠肺炎疫情的態度來看（簡單來說，不是太嚴謹），2021年要打一個完整的162戰棒球例行賽，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才是。

但大聯盟資方肯定會說，2020年沒有球迷的比賽，多打一場虧一場，我們可是忍痛、做出很大的犧牲才讓60戰的賽季成真（多麼偉大的情操啊！），明年我們不想再承受那麼多痛苦了。這時代表勞方的球員工會就會說，請你們提出證據來佐證。然後資方就會開始顧左右而言他，表示他們沒有義務公開財務狀況（也確實如此，絕大多數球隊都沒有上市上櫃），反正就是有虧就對了，請體諒我們。接著雙方就會進入不斷鬼打牆的勞資紛爭迴圈，跟今年季前的種種「談判」和「放話」，可說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暴風雨前的寧靜：一場免不了的勞資腥風血雨

總的來說，在確認2021年季後賽究竟是否會延續擴辦（10到14支季後賽球隊）之前，例行賽的長度恐怕也不會有定案，因為在大聯盟老闆眼裡，季後賽這個金雞母的重要性，遠比例行賽高太多。

幾天前，大聯盟已經跟「ESPN」談定一張季後賽轉播合約，內容指「ESPN」將可轉播2021年的「首輪季後賽」。聽起來十分合理，唯一的問題是，合約提到的那個「首輪季後賽」，現在還不存在，因為大聯盟勞資雙方還沒敲定2021年的季後賽，是否會真的擴辦一輪。大聯盟這一個帶有「先斬後奏」意味的步數，很明顯就是想要半脅迫球員工會，接受明年季後賽會擴編一輪的事實，至於其他條件讓步的細節，等你們點頭之後再談。

如果工會真的點頭了，他們勢必會要求大聯盟明年要打完整的162場季後賽（否則他們的薪水又要按比例縮減了）、要求更高比例的季後賽收入分紅，或是連帶讓國聯指定打擊制沿用，為會員爭取更多工作機會；總而言之，就是一定要爭取到一些利益回饋就對了。

2021年，新冠肺炎疫情或許會因為疫苗逐步問世，而逐漸趨緩，但在大聯盟，一場免不了的勞資腥風血雨即將到來，而目前已經進入緊鑼密鼓的醞釀階段。也許，在明年球季結束之後、舊勞資協議即將到期的關鍵時刻，美國職棒會面臨睽違26年的球員罷工，或甚至更久沒發生的資方封館，打破將近30年的勞資和平，但身為相關從業人員和球迷的我們，都真心希望那不要發生。

（本文資訊參考自「棒球指南」（Baseball Prospectus）專欄作家Marc Normandin的文章〈The Winter of Our Discontent〉）

（撰文：李秉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