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棒球美夢化為真實! Freese永垂不朽的世界大賽個人秀

大聯盟世界大賽史上的經典時刻非常多,可是對於在 21 世紀第一個 10 年、順著王建民熱潮成為死忠大聯盟球迷的人來說,2011 年聖路易紅雀隊 David Freese 在世界大賽第六戰的驚天表現,想必至今仍十分難忘、能夠名列他們心目中世界大賽傳奇畫面的前三名。

對於絕大多數打棒球的人而言,David Freese 那年在世界大賽的經歷和發揮,簡直就是最終極的美夢成真:世界大賽第六戰,落後 2 分的所屬球隊,只差 1 個好球就要輸掉整個系列賽和奪冠機會,結果自己敲出 追平比數的三壘安打,更不可思議的是,在延長賽 11 局下再補上一支再見全壘打,讓球隊上演大逆轉。

但你知道嗎?其實 Freese 上大學時曾放棄棒球。一個曾經放棄棒球、大聯盟生涯沒有拿過任何一張 MVP 選票的人,竟然能在世界棒球最高殿堂的總冠軍賽,成就幾乎所有棒球人都夢寐以求的功勳,然後在第七戰又打出追平比分的 2 分打點二壘安打,把自己的名字永恆刻在大聯盟史冊中,這樣的不凡故事,實在值得被不斷傳頌。

世界大賽熱戰期間,我們就來回味一下 David Freese 那永垂不朽的 2011 年世界大賽第六戰,以及這經典一刻發生的背景脈絡,有多麼令人難以置信。

終極的棒球美夢

許多棒球迷小時候都曾做白日夢幻想,自己是那個在冠軍賽最關鍵時刻上場打擊的打者:比如說,場景是世界大賽(或臺灣大賽),比賽來到九局下,身穿著自己從小最喜歡球隊的球衣,站上打擊區,並且敲出關鍵一擊,幫助球隊拿下勝利。

然而,要發生這樣的事情,難度實在非常非常高。以美國職棒為例,首先,你要先打上大聯盟,光這一個條件,就足以淘汰大概 99% 的人了;打上大聯盟之後還不夠,你必須有幸加盟你從小最喜歡的球隊,這在大聯盟就是 30 分之一的機率;然後還要很剛好的,這支你最喜歡的球隊,在你效力期間打進了世界大賽,這機率有多低毋須我再贅述;並且,你還要剛好在球賽最關鍵的時刻站上打擊區;最後,在這個關鍵的機會中,你必須打出適時一擊。

聽起來像是不可能的任務,對吧?但是 David Freese 真真切切地做到了,而且他在這過程中,還加入了更難的條件:求學階段一度放棄棒球。

從差點放棄棒球,到加入從小最愛的球隊

孩提時期的 Freese,在聖路易的郊區城市懷爾伍德(Wildwood)長大,而跟他很多同儕一樣,他們從小就成為死忠的紅雀迷。上了高中,Freese 成為出色的棒球員,在高四那年以單季 23 轟寫下母校球隊的新猷;可即便繳出了如此優異的成績,卻仍不足以讓他在大聯盟選秀中被選中。

有點心灰意冷的 Freese,高中畢業時拒絕了棒球名校密蘇里大學(University of Missouri)的棒球獎學金,選擇放棄棒球,去念電腦科學。不過經過一年的沉澱,Freese 發現自己開始懷念起打球的時光,於是加入聖路易社區大學(St. Louis Community College)的棒球隊,後來再投身南阿拉巴馬大學(University of South Alabama)。

效力於南阿拉巴馬大學時期的 David Freese。

打完大四那年,終於有球隊在大聯盟選秀中選中他:聖地牙哥教士隊在 2006 年季中選秀第九輪選中 Freese,而他也非常幸運地在 2007 年底,被交易到他最喜歡的家鄉球隊——聖路易紅雀,因為當時紅雀想要把生涯邁入遲暮階段的老將 Jim Edmonds 送至教士。

當時紅雀其實並沒有多看重 Freese,會把他交易來,只是因為他們球團體系需要一名三壘手,而 Freese 從學生時代就展現不錯的長打能力,加上他又出身自聖路易地區,所以何樂而不為?

結果 Freese 打出來的成績,超乎了紅雀當初對他的預期。Freese 不僅兌現了他在長打方面的潛能,而且三壘的防守功夫,也比球探報告上面寫得更為穩健。2011 年,紅雀安排前 2 季已經累積一些大聯盟出賽經驗的 Freese,擔任新賽季的先發三壘手。開賽首月 Freese 就打得精采,累積 .365 的高打擊率和 .878 的優異攻擊指數 OPS,不過不幸在 5 月 1 號被勇士投手 Scott Linebrink 的一顆觸身球砸到,導致手掌骨折。

這一傷,Freese 休養了 1 個多月,直到 6 月底才傷癒歸隊;剩餘的例行賽,他的打擊成績跟紅雀的戰績差不多,只能用普普來形容:打擊率 .265、OPS .765,跟他傷前的表現有所落差。

那年,紅雀靠著球季末段拉出一波不錯的尾盤、勇士隊的崩盤、還有瘋狂的例行賽最後一天(2011 年例行賽最後一天可以說是大聯盟歷史上最戲劇性的時刻之一,不過那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了),以外卡身份搶進了季後賽。

一步步往終極棒球美夢之巔邁進

進到了 10 月棒球季後賽的紅雀,似乎就是跟例行賽的版本有那麼一點不一樣。第一輪,他們的對手是當時坐擁史上最強先發輪值之一(Roy Halladay、Cliff Lee、Cole Hamels、Roy Oswalt)的費城費城人,可是紅雀以 3 勝 2 敗擊敗他們,挺進國聯冠軍系列賽。

在國冠賽,紅雀再次力克對手,這次是例行賽戰績領先他們 6 場勝差的密爾瓦基釀酒人。釀酒人之所以敗陣下來,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們沒辦法解決 Freese。Freese 在那個系列賽的 6 場比賽,繳出 .545/.600/1.091 的誇張打擊三圍,累積 12 支安打,包含 3 支二壘安打、3 支全壘打、9 分打點、7 分得分,理所當然地獲得國冠賽 MVP。

Freese 的人生之旅走到這個時間點,基本上已經非常接近我們在文章前面所提的終極棒球夢想了:成為從小喜愛球隊的球員,而且在季後賽幫助球隊拿下國聯冠軍,甚至還榮獲系列賽 MVP。整個職業棒球史上能有多少人走到這一步?真的是鳳毛麟角中的鳳毛麟角。

不過那終究還是差了「終極」棒球夢想那麼一點點,對吧?畢竟棒球白日夢的場景,肯定都是設在張力最高、能激起最高情緒的總冠軍賽、世界大賽。要做夢就要做大一點,應該不會有人甘心只把這種白日夢的場景設在四強賽、或是聯盟冠軍系列賽吧?

所以我們的故事來到了 2011 年的世界大賽,國聯冠軍紅雀對上美聯冠軍德州遊騎兵。現在的遊騎兵球迷或許還是不願去回想 2011 年世界大賽的「痛苦回憶」,但不爭的事實是,在紅雀隊奪冠前,遊騎兵在那個系列賽前 5 戰打完,可是取得了 3 勝 2 敗的聽牌優勢。

第六戰開打後,進行到第八局,遊騎兵仍有著 7 比 4 的領先,眼見距離隊史首座世界大賽冠軍,只剩 6 個出局數之遙。紅雀左外野手 Allen Craig 在第八局揮出一發陽春砲,讓落後分差只剩 2 分,不過遊騎兵來到九局下,還是保有這 2 分領先,並把球交給終結者 Neftali Feliz,寄望他能守成、鎖定冠軍金盃。

在那個時刻,Feliz 整個 2011 年季後賽投 10.1 局只被打 3 支安打、掉 1 分,防禦率 0.87、對手打擊率也不到一成(.097)。世界大賽前面 3 場出賽,Feliz 不僅沒有掉分,甚至沒有被紅雀打者敲出安打。無論怎麼看,Feliz 都應該可以順利保住遊騎兵的 2 分領先,讓球隊歡喜地迎接隊史首冠。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是遊騎兵球迷心中永遠的痛。

棒球之神也寫不出的劇本

九局下 1 出局,最後一年穿紅雀制服的 Albert Pujols,敲出二壘安打,下一棒 Lance Berkman 選到保送。1 出局一二壘有人的局面,Feliz 三振掉 Craig 抓到第二個出局數。這個時候,故事的主角 David Freese 走上打擊區。

跟前面提到的國聯冠軍賽相比,這一刻才是真正的終極棒球夢想場景。而就像白日夢當中的劇本走向,現實世界的 Freese 抓住了這如夢似幻情境的機會:Freese 陷入球數落後,2 好球 1 壞球,Feliz 投出一個好球帶外角的 98 英里速球,Freese 出棒順勢打成右外野的深遠高飛球,打出了帶有 2 分打點、追平比數的三壘安打。

遊騎兵當時的右外野手,是最近才剛獲得 Roberto Clemente 獎的 Nelson Cruz。球一打出去的時候,Cruz 往後退的樣子像是已經對球點有所掌握。

一般來說,看轉播的我們若想瞭解一顆飛球可能的結局,往往會從外野手的肢體語言來判斷,他們的動作能告訴我們那到底是全壘打、見高不見遠的飛球、還是不好處理的平飛球。Cruz 的防守動作讓人以為這是一個簡單好處理的飛球,但下一秒大家很快發現那只是個假象。

Cruz 以為自己已經非常靠近全壘打牆,所以減緩了跑動速度,但事實上他離牆還有好一段距離,根本不應該那麼早減低速度。當他發現判斷錯誤時,為時已晚。Freese 的飛球飛躍了 Cruz 伸長手臂延展出去的手套邊緣,打在了全壘打牆腳,形成一支安打,壘上 2 名跑者都回來得分,比數被打平。

Freese 在終極棒球夢想的情境,打出了追平比數的三壘安打,夢想真切地實現了.......嗎?

「我們明天晚上見了!」

對,這確實是令人血脈賁張的一刻,不過讓我們再回到終極棒球夢想的討論:你的白日夢會只滿足於在世界大賽敲出追平比數的安打嗎?不,你一定會幻想自己打出再見全壘打吧!

於是比賽打到了延長賽第 11 局,但第 10 局的發展其實也不容忽視。10 局上遊騎兵 Josh Hamilton 扛出 2 分砲,讓遊騎兵再取得 2 分領先,不過紅雀的「不死鳥魂」再次發威,Daniel Descaldo、Jon Jay、Lance Berkman 的安打,使比分再次回到平局。可是不管再怎麼戲劇性、再怎麼不容忽視,也都不會比第 11 局來得更加令人瞠目結舌。

11 局下,雙方 9 比 9 平手,Freese 是首名上場的打者。現在我們來簡短回顧一下當時的 Freese 已經幹了哪些好事:國聯冠軍系列賽,他幾乎是隻手帶領紅雀擊敗釀酒人;然後世界大賽第六戰第 11 局下走進打擊區的 2 局之前,才剛剛把紅雀從淘汰的邊緣救了回來,打出帶有追平打點的三壘安打。

所以這樣看起來,11 局下 Freese 的這個打席,如果不是一發再見全壘打,是不是還會讓人覺得有點奇怪?最終,Freese 也確實從遊騎兵後援投手 Mark Lowe 手中,揮出那發至今讓所有人都印象深刻、直擊中外野草坪的再見全壘打,逼出了世界大賽第七戰。

「我們明天晚上見了!」(We will see you tomorrow night!)在 Freese 揮出全壘打的當下,現場轉播單位播報員 Joe Buck 的名句,到現在還是餘音繞樑、不絕於耳。

Freese 實現了終極的棒球夢想,不斷地延展他那充滿驚奇的 2011 年季後賽表現。第七戰,紅雀乘著前一戰戲劇性大逆轉的氣勢,以 6 比 2 擊敗遊騎兵奪冠,而過程中,Freese 還是有關鍵發揮,他在一局下的二壘安打,帶有 2 分打點,幫紅雀追平比數。讀到這裡,Freese 還有什麼樣的關鍵一擊會讓你感到意外嗎?

你想要哪一種生涯?Freese 的,還是名人堂球員的?

今年是 2021 年,這篇文章上架的時間(台灣時間 10/30,美國時間 10/29),正好剛過 2011 年那屆不可思議世界大賽第六第七戰的 10 週年。

10 年過去了,故事主角 David Freese 也已經退休,通算他的大聯盟生涯,11 個球季入選 1 次明星賽,累積 1041 支安打和 113 支全壘打,平均打擊三圍是 .277/.351/.423、OPS+ 為112。這是一段相當不錯的大聯盟生涯,已經優於絕大多數上過大聯盟的球員,但若要跟美國棒球名人堂裡的 263 位前球員相比,還差得遠了。

不過,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擁有像 David Freese 那樣的生涯,還是一個棒球名人堂成員的生涯?我相信應該還是有不少人會選擇 Freese 這種看似沒那麼傑出、實則成就了終極棒球夢想的生涯吧。

畢竟,棒球名人堂可是入選了 260 多位前球員,但整個棒球歷史,可是只有 David Freese 那麼一人,能從小成長於聖路易、長大加入自己所愛的紅雀隊、並且在季後賽和世界大賽不斷實踐棒球人都會欽羨的終極夢想。

這樣的經歷,才是真正的獨一無二。

 

*本文內容主要參考自《The Athletic》的文章:

60 Moments: No. 17, David Freese lives the dream in Game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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