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筆直書】不科學的西雅圖水手：大聯盟70餘年來在關鍵時刻打最好的球隊
秉筆直書，直抒胸臆。在這裡我會分享個人對大聯盟時事議題的觀點和想法。
西雅圖水手在今天（27 日）靠著 Dylan Moore 的滿貫砲、以不可思議的方式逆轉休士頓太空人獲勝，在此之前，他們還對同分區的重要對手——奧克蘭運動家——連贏了 3 場 1 分差的比賽。26 日，系列賽第四戰，水手靠著 Ty France 的全壘打、團隊在得點圈有人時 6 打數 3 安打、以及 4 名你可能沒聽過名字的後援投手抓到 10 個出局數，以 4 比 3 險勝。
那是水手本季在 1 分差比賽中拿下的第 23 勝，為全聯盟最多，那場勝利也讓他們縮小跟美聯第二張外卡領先者——運動家——的勝差，只剩下 1.5 場。截至今天，儘管整季的失分比得分還多了 49 分，但水手的戰績卻遠在 5 成之上，落在 55 勝 47 敗，在美聯外卡爭奪上仍保有高度競爭力。
本賽季，水手之所以能打出出乎意料的佳績，關鍵就在於他們贏了非常多 1 分差（23 勝 8 敗）和延長賽（10 勝 1 敗）。如果把這 2 種型態的比賽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個類別，那水手在「1 分差／延長賽」的總戰績為 27 勝 8 敗（既是 1 分差也是延長賽的比賽，不重複計算），這成績毫無疑問是全聯盟最佳，而且遙遙領先其他球隊。
（除非特別說明，本文接下來的數據都截至 7 月 26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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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聯盟本季「1 分差／延長賽」的最佳戰績排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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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隊 |
戰績 |
勝率 |
|
水手 |
27 勝 8 敗 |
.771 |
|
紅襪 |
21 勝 12 敗 |
.6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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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
17 勝 11 敗 |
.6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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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城人 |
20 勝 14 敗 |
.5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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釀酒人 |
17 勝 12 敗 |
.5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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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人 |
20 勝 15 敗 |
.571 |
|
紅雀 |
16 勝 12 敗 |
.571 |
相信很多人都會好奇，水手是怎麼辦到的？為什麼能在「1 分差／延長賽」的比賽表現得特別好？
是因為牛棚嗎？
談到在「1 分差／延長賽」繳出好戰績，一個經常被提起的因素是牛棚。確實，在部分狀況下，球隊能有很不錯「1 分差／延長賽」戰績，是因為具備品質優良的牛棚。好的後援戰力也是幫助球隊在「1 分差／延長賽」繳出較高勝率的「原因之一」。不過比起「運氣」和「棒球比賽本身的隨機性」，牛棚戰力優劣在「1 分差／延長賽」中其實並非吃重的角色。
以上面表格中的球隊為例，紅人的牛棚（防禦率 5.34、FIP 4.78）和紅雀的牛棚（防禦率 4.45、FIP 4.34）就不是很好，但他們依然能繳出頗佳的「1 分差／延長賽」戰績。費城人牛棚令球迷心驚膽戰（防禦率 4.73、FIP 4.64）早已不是新聞，可是他們 20 勝 14 敗的「1 分差／延長賽」戰績高居全聯盟第四；而今年大家相當關注的天使，也是在牛棚貧弱（主要數據都在全聯盟後段班）的情況下，繳出很亮眼的「1 分差／延長賽」戰績。
本季的水手靠著頻繁的球員更替換血，創造了略優於聯盟平均的牛棚成績（防禦率 4.02、FIP 3.55）。看看上半季靠著雜魚牛棚忽然變強而打出佳績的小熊，再檢視水手最近跟運動家系列賽第四戰用的 4 位冷門後援投手，就可以知道在現今的大聯盟組成一個好牛棚，是一件滿隨機、沒什麼準則可循的事情。
以下是水手在運動家系列賽第四戰，用來守住領先的 4 名牛棚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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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T. Chargois，30 歲，是那天首位上場的後援投手，接替先發投手 Marco Gonzales 的投球。2016 到 2019 年，Chargois 斷斷續續在大聯盟出賽，繳出 4.58 的防禦率和 3.76 的 FIP，表現普普。去年，Chargois 赴日加盟東北樂天金鷲隊，投得頗差，今年回到美國加盟水手，並在 5 月 9 號被叫上大聯盟。目前他本季在水手的成績為：29.2 局投球、防禦率 2.12、FIP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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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ey Sadler，30 歲，是 2010 年選秀第 25 輪的球員，2014 年在海盜完成大聯盟初登板，卻因為動 Tommy John 手術而缺席整個 2016 年賽季。傷癒復出後，Sadler 變成棒壇浪人，4 個球季為 5 支不同球隊投球， 去年 9 月被水手在讓渡名單上撿走，才來到西雅圖。今年 Sadler 擠進開季名單，卻又因肩膀發炎在傷兵名單躺了 2 個月，直到上週末才歸隊。不過在本季有限的出賽場次中（12.2 局），Sadler 繳出了還滿可靠的數據：防禦率 2.13、FIP 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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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hony Misiewicz，26 歲，是水手農場自產球員。身為左投的他，在去年轉進牛棚，並就此掌握水手牛棚的一席之地，累積 4.06 的防禦率和 3.43 的 FIP。Misiewicz 是水手用來對付左打的主要武器，他生涯面對的打者中有 43% 都是左打者，而且只讓他們繳出 .594 的整體攻擊指數 OPS（對右打則是被打出 .807 的 OPS）。在對運動家系列賽最終戰，Misiewicz 解決掉 2 名左打——Tony Kemp 和 Matt Olson，並且完成完美的 1.1 局投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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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w Steckenrider，30 歲，拿下該役的救援成功（由於終結者 Kendall Graveman 已經連續出賽 2 場，所以 Steckenrider 替他關門），前幾年曾短暫當過馬林魚隊終結者，去年因右三頭肌受傷整年沒出賽，然後在 10 月被釋出。本季水手給他機會，而他也把握得很不錯，擺脫了開季的不穩後，從 5 月至今繳出 1.32 的高水準防禦率。
總的來說，水手現有的牛棚，就是用一群被前東家放棄、過去成績普普、毫無知名度的雜魚組成。他們從 2019 年底開始，就一直在蒐集這一類的投手，除了上述 4 人，還有小熊棄將 Kendall Graveman、天使棄將 Keynan Middleton、遊騎兵棄將 Taylor Guerrieri，然後又從規則五選秀選進 Will Vest、透過交易換來 Rafael Montero。
這些人當中，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投出成績、獲得成功，像最近 Montero 就因為投出 7.27 的防禦率而被指定轉讓。不過今年水手之所以可以在「1 分差／延長賽」繳出佳績，就是因為這群雜牌軍的大部分成員，都同時投出不錯的內容，其中又以轉入牛棚後表現嚇嚇叫的終結者 Graveman（轉牛棚後 38 次出賽，防禦率 1.47，今年防禦率低到只有 0.84）最令人印象深刻。
水手過去 2 年來的牛棚大換血、人員頻繁更替，在本季季中達到了突出的成效。過去 30 天，水手的牛棚防禦率為 3.60，為美聯第三優，FIP 3.23 更是全聯盟次佳。
能產出如此成績，或許是水手的投手教練群實在有一套，懂得怎麼釋放出這些投手之前未竟的潛力，但筆者更相信，這是多位牛棚投手短期同時皆處在最佳狀況的結果，長期要如此維持下去並不容易。
但不論接下來水手投手的發揮會是如何，至少過去這 1 個多月來，水手牛棚的好表現，確實彌補了其他戰力環節的重大瑕疵，例如：打線。
打線在關鍵時刻的超凡發揮，才是主因
Ty France 和 Mitch Haniger 是水手現階段打線裡，唯二算得上是好打者的選手，而且這 2 人當中，只有 Haniger 的產能稱得上是「明星」等級。France 目前的打擊三圍為 .277/.356/.426，累積 9 轟和 44 打點，而 Haniger 則是 .265/.322/.520、25 轟、65 打點。
為了讓出捕手位置給新秀 Cal Raleigh 而改打指定打擊的 Luis Torrens，雖然最近靠著狂轟全壘打繳出高於聯盟平均水準的火力（OPS+ 113），可是他超高飛球出牆率（約 30%）和不到 .300 的上壘率，皆透露其本質仍是缺陷不小的打者。
水手很看好的野手大物 Jarred Kelenic，顯然面臨調適問題，今年上半季初試啼聲 3 週只繳出 0.096 的打擊率，被下放小聯盟、又被拉回來之後，也僅繳出 .125 的打擊率。Kelenic 到目前為止 32 場出賽被三振 41 次、僅擠出 12 支安打。
此外，水手打線也遭遇不小的傷兵問題：備受期待的年輕一壘手 Evan White，因臀部傷勢整季報銷；本季火力大升級的外野手 Jake Fraley 因感染新冠肺炎，已缺陣 2 週，預計本週才能回歸賽場；2020 年美聯新人王 Kyle Lewis 則是飽受春訓時遭受的右膝傷所苦，本季只打了 36 場比賽。
整體來看，水手打線本季火力相當貧乏，打擊三圍僅 .218/.294/.380；然而，他們本季最令人驚豔之處，就是他們在關鍵時刻和高張力情境下的打擊發揮非常優異，好像只有在比分很接近、比賽後半段的緊張局面，才知道怎麼打球，而他們打出去的球，在那些情境下也特別會找洞鑽。
水手今年在得點圈有人的情況下，打擊三圍是超群的 .264/.338/.471。他們全季的場內球安打率 BABIP 為 .290，但在得點圈有人時卻暴增到 .331。
正因如此，水手本季在得點圈有人時的標準化攻擊指數 OPS+ 高達 139，換言之，水手打線繳出的得點圈產能，比起他們整體的平均火力還要好上 39%，為全聯盟最佳，而且沒有其他球隊能看得到他們的車尾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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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聯盟本季「得點圈有人」的團隊 OPS+（與球隊各自的整體平均值比較）排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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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隊 |
打擊率 |
上壘率 |
長打率 |
OPS+ |
|
水手 |
.264 |
.338 |
.471 |
139 |
|
紅雀 |
.251 |
.340 |
.430 |
123 |
|
馬林魚 |
.246 |
.328 |
.417 |
120 |
|
道奇 |
.267 |
.377 |
.451 |
119 |
|
遊騎兵 |
.242 |
.315 |
.412 |
118 |
過去已經有非常多數據研究證實，沒有球隊或球員能在關鍵時刻、高張力情境，忽然提高實力、變得比較強；也就是說，所謂的強心臟球隊或強心臟球員，是一個已經被破解的迷思。
可是在小樣本數據，或是一個球季的區間內，球隊或球員在高張力情境繳出好表現，仍是可能發生且還滿常見的現象。（在更大樣本的數據下，這些超乎常態的表現通常都會回歸到均值，也就是該球隊或球員本來的實力水準。）
今年的水手，就是一個相當極端的案例。這點可以從歷史數據再獲得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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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 到 2021 年，大聯盟單季「得點圈有人」的團隊 OPS+ （與球隊各自的整體平均值比較）排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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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隊 |
年份 |
打擊率 |
上壘率 |
長打率 |
OPS+ |
隔年的 OPS+ |
|
水手 |
2021 |
.264 |
.338 |
.471 |
139 |
尚未發生 |
|
紅雀 |
2013 |
.330 |
.402 |
.463 |
137 |
104 |
|
教士 |
2020 |
.310 |
.383 |
.569 |
137 |
116 |
|
釀酒人 |
1981 |
.294 |
.367 |
.461 |
135 |
104 |
|
紅雀 |
1977 |
.299 |
.381 |
.457 |
133 |
119 |
|
小熊 |
1981 |
.250 |
.346 |
.403 |
133 |
122 |
雖然今年球季還沒打完，但本季已打超過 100 場比賽的水手，在得點圈有人的數據強悍程度，為大聯盟打破種族藩籬之後的最優。這也是為什麼，就算他們截至 27 日的得失分差為負 49 分，卻還是能繳出 .545 的高勝率（根據 Baseball Reference 的畢式勝率公式，負 49 分的得失分差，戰績應該要是 45 勝 55 敗）。
（上面表格最後一欄顯示，這些在單一年份得點圈打擊表現出色的球隊，隔一年通常都無法維持類似成就，因此亦能佐證「強心臟球隊」並不存在的事實。）
若我們不單看得點圈有人的表現，而去看所有高張力情境下的數據，水手本季的產出更是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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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 到 2021 年，大聯盟單季「高張力情境下」的團隊 OPS+ （與球隊各自的整體平均值比較）排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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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隊 |
年份 |
打擊率 |
上壘率 |
長打率 |
OPS+ |
|
水手 |
2021 |
.277 |
.348 |
.494 |
148 |
|
釀酒人 |
2020 |
.267 |
.351 |
.467 |
132 |
|
皇家 |
1966 |
.276 |
.334 |
.391 |
130 |
|
勇士 |
1969 |
.292 |
.358 |
.447 |
129 |
|
皇家 |
1971 |
.288 |
.347 |
.417 |
129 |
由此可見，今年的水手不僅是現代棒球史上在關鍵時刻打擊表現最好的隊伍，而且領先的幅度還相當巨大。
對比水手本季在高張力和非高張力情境下的表現，會發現兩者根本天差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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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本季在高張力和非高張力情境下的打擊數據 （高張力和非高張力情境的定義，以 Baseball Reference 為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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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境 |
打擊率 |
上壘率 |
長打率 |
BABIP |
|
高張力 |
.277 |
.348 |
.494 |
.326 |
|
非高張力 |
.207 |
.284 |
.357 |
.258 |
在高張力情境下，水手打得就像是一支全明星隊；反之，則像是本世紀進攻火力最爛的隊伍。
在上表中，BABIP 那欄透露了水手今年在高張力情境下的好表現，還是跟運氣和棒球的隨機性脫不了關係。今年水手在高張力情境下打進場內的球，好像就是比較有辦法落地或穿越防線、形成安打。
但不管這樣的高張力情境數據，有多少成份是靠運氣，任何人都不能否認的事實是，水手本季在關鍵時刻的發揮和成果，就是特別好。這些高張力情境的打擊數據都是已成真的事實，而它們所造就的勝場，也都已落入水手的口袋。
水手是否會在交易大限前有所動作？
大聯盟不會用一支球隊的得失分差、「應該」要有的戰績、或是季前分析推測該有的成績，來去做戰績排名。一支大聯盟球隊能不能打進季後賽、甚至奪冠，靠的就是真實的勝場數和敗場數，而在這點的表現上，水手本季到 7 月 27 日為止來到了 55 勝 46 敗，在美聯第二外卡競爭上，僅差運動家 1 場勝差。換言之，水手正處在有機會拚季後賽席次的行列中。
雖然筆者自己並不看好水手在剩下的 2 個月例行賽，能夠維持住這陣子那麼好的高張力情境數據，也不認為他們能擠進今年的季後賽窄門，可是我知道水手迷絕對會跟我持反對意見。
以當前的狀況來說，水手在今年的交易大限前，應該是不會選擇當賣家，而是有可能維持現有的陣容，或是買進一些球員做些許補強。
在今年球季以前，水手著眼的競爭時機，應該是落在明年或後年，等更多農場優質新秀準備好上大聯盟之後，再進一步優化陣容、挑戰季後賽；今年他們在關鍵時刻不可思議的火力展示，帶來了意外的好戰績，也讓他們多了一個競爭季後賽的機會，但他們在交易大限應該還是不會去動到 Julio Rodriguez 或 Cal Raleigh 等優質新秀。對他們來說，小幅度地去補強先發輪值、二壘或指定打擊的洞，會是比較好的選擇。
究竟這支到目前為止繳出史上最佳關鍵時刻打擊成績的水手，能走得多遠，相信不少大聯盟球迷都正睜大眼睛仔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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