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紀錄卻找不到工作 悲情三壘手得降價求售

堪薩斯皇家自1969年成立至今，已經歷將近50個寒暑，雖然放眼美國職棒悠久的歷史，皇家累積的歲數並不算非常長，但仍算是聯盟裡有一定資歷的隊伍。令人驚訝的是，在2017年球季開打前，將近50歲的皇家，隊史上單季最多的全壘打支數竟然只有36支，由80年代砲手巴爾柏尼（Steve Balboni）於1985年皇家第一次奪冠時創下。

36發紅不讓的隊史單季全壘打紀錄，是2017球季開打前全聯盟各隊最低的數字，而在相當注重全壘打的近代棒球脈絡底下，這紀錄看起來更是不可思議，甚至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可能的肇因有很多，最主要的因素應該是皇家自1973年啟用的主場考夫曼球場（Kauffman Stadium，1993年更名，更名前為「皇家球場」（Royals Stadium））外野幅員遼闊，是大家公認的投手球場，向來不易產出全壘打，因此壓低了皇家球員的開轟頻率；另一說則是皇家自創隊後，歷代管理團隊皆因球場性質而不重視延攬長打型打者，進一步導致隊史的全壘打紀錄多年來一直難有突破。

直到2017年。2017年，皇家培養許久的自產三壘砲手穆斯塔卡斯（Mike Moustakas），總算打破了高懸超過30年、已經開始有點令球隊感到難堪的36轟隊史單季紀錄。在去年大聯盟整體全壘打數創下歷史新高的情況下，穆斯塔卡斯順應潮流，揮出生涯新高38轟的同時，也成為皇家隊史的新單季全壘打紀錄保持人。

很巧的是，就在穆斯塔卡斯打破紀錄的這一季結束後，他正好在大聯盟累積滿超過六年的年資，取得自由球員資格。按照以前的市場行情與先例，單季打擊率2成72、全壘打38支、攻擊指數.835且年紀不滿30歲的砲手，在自由市場上合理推估至少可以獲得平均年薪破千萬的複數年長約，而美國數據網站《Fangraphs》的前主編、現任聖地牙哥教士數據分析師的卡麥隆（Dave Cameron）亦曾推測穆斯塔卡斯應能得到5年9500萬美金的條件，因此去年球季告終、休賽季剛展開時，似乎有大好「錢」程正等著穆斯塔卡斯。

不過隨著牆上日曆紙一張一張地被撕去，來到已經邁入三月份的現在，大聯盟春訓正如火如荼地進行中，很多原本尚未簽約的大咖自由球員也都陸續加盟新隊伍，穆斯塔卡斯卻遲遲未找到新東家，仍然在市場上待價而沽。他的市場前景從原本的「光明」、「樂觀」，一天一天黯淡下來，如今已顯得十分慘澹。此外，根據多方傳聞和相關報導，整個冬天似乎都沒有什麼球隊對穆斯塔卡斯表達興趣，就算有，他們開出的價碼亦遠不及穆斯塔卡斯與其經紀人波拉斯（Scott Boras）的想像。

到底為什麼穆斯塔卡斯會淪落到現下的處境呢？一個才剛打破皇家隊史全壘打紀錄、近年幫助球隊奪冠的長打型打者，怎麼到距離球季開打只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點，還在汲汲尋找一份適合的合約？

這看似毫無道理、莫名其妙的狀況，事實上還是有跡可尋的。首先，穆斯塔卡斯在去年11月拒絕了皇家開出的合格報價（Qualifying Offer，條件為一年1720萬美金），代表除了皇家隊，其他球隊如果要簽穆斯塔卡斯，將依據他們球隊的市場規模，犧牲掉他們在2018選秀會第五高到第二高不等的選秀順位籤，甚至國際業餘球員簽約金的配額。由於現在大聯盟各隊愈來愈重視選秀球員的價值，以及他們能在國際業餘球員市場運用的銀彈數額，所以在簽下穆斯塔卡斯前，球隊自然會多加一層疑慮。

再者，像穆斯塔卡斯這種，只有全壘打砲火出色的「單面向」野手，近年越來越不受市場青睞。

穆斯塔卡斯固然是三壘手，守位價值高於一壘手、指定打擊，但他的防守評價多落在「平庸」和「普通」之間，並非特別優異，而且他的跑壘能力和速度也令人不敢恭維。在這樣的背景下，若從純打者的角度來看穆斯塔卡斯，其打擊能力似乎又不夠頂尖，因為即便具備不錯的長打火力和高擊球率，但過於躁進的進攻策略還有偏高的內野飛球率（生涯平均為16.5％，去年聯盟平均為9.6％），都導致穆斯塔卡斯的保送數偏少（遠低於聯盟平均）、上壘率偏低（略低於聯盟平均）。近三季穆斯塔卡斯雖然都打出超過.800的進攻指數，但2016和2017兩季他的上壘率都只有3成出頭，這對許多球隊來說，無疑是很大的警訊。

此外，身為拉打打者的穆斯塔卡斯，容易被對手的防守佈陣相剋，因此就算他經常把球打進場內且三振不多，其打擊率仍達不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步（近三年平均為2成75）。

沒有守備、跑壘優勢，打擊上又有一些明顯瑕疵，加上這兩年大聯盟全壘打數量的忽然激增，讓以紅不讓為主要賣點的打者身價嚴重貶值，種種因素都對穆斯塔卡斯大大不利。據資料統計，近兩年以全壘打為最大特點的七名球員，英卡納西恩（Edwin Encarnacion）、布魯斯（Jay Bruce）、川波（Mark Trumbo）、莫拉雷斯（Kendrys Morales）、納波里（Mike Napoli）、莫里森（Logan Morrison）、卡特（Chris Carter）等人，他們得到的平均合約條件不過是兩年2700萬美金。可見想要在今年獲得超過三年、總值超過5000萬美金的自由球員合約，對穆斯塔卡斯而言已經是個奢求，遑論原本卡麥隆預測的五年9500萬美金。

有一名大聯盟球團的總管就坦言：「穆斯塔卡斯是很不錯的球員，但並非球星。你去看看布魯斯從大都會得到的合約價碼，實在很難想像穆斯塔卡斯獲得比那更好的條件。」（布魯斯今年一月跟大都會簽下三年3900萬美金的合約。）

另外，2016年穆斯塔卡斯的右膝十字韌帶曾受傷，導致整季報銷，嚴重程度非同小可，而他去年亦因右膝傷勢缺席過數場比賽，因此其右膝的傷病史也會增加球隊的投資風險。

最後則得談到今年自由球員市場簽約進度緩慢的情況。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今年的自由球員市場很晚才逐漸加熱，這多少也拖到了穆斯塔卡斯獲得報價的進度。不過真正使他乏人問津的癥結點，其實在於基本的市場供需原理：這個休賽季需要三壘手的球隊確實不多，而有需求的球隊又大多已用其他方式完成三壘的補強工作。

休賽季剛開始時，巨人、天使、大都會和洋基是四支有明顯三壘補強需求，而且有意拚搶季後賽的球隊。不過巨人後來跟光芒交易換到明星三壘手隆戈利亞（Evan Longoria）；天使以三年3800萬美金的合約簽下游擊手底的寇薩特（Zack Cozart）填補三壘缺；大都會以兩年1700萬美金的條件，延攬年紀較大、但上壘率和守備能力都頗優質的資深三壘手佛瑞茲爾（Todd Frazier）；而洋基則透過與響尾蛇、光芒的三方交易，換得便宜且潛力頗大的年輕內野手朱力（Brandon Drury）來鞏固三壘側。潛在買家紛紛找到其他辦法處理三壘問題，年紀不大但要價同時也較高的穆斯塔卡斯，反而陷入沒球可打的窘境。

由於邁入重建的皇家近期表示不會再追逐市場上有名氣的自由球員（包括老朋友穆斯塔卡斯），因此如果穆斯塔卡斯想儘快找到新老闆、融入新團隊、備戰新球季，他勢必得調降自己的合約開價與條件。或許不會像莫里森和杜達（Lucas Duda）一年350萬到650萬美金的價碼那麼慘，但應該也不會超過布魯斯三年3900萬美金的合約內容。目前市場上傳出可能會簽下穆斯塔卡斯的球隊，有白襪、勇士和費城人，他們都不算擁有立即衝擊季後賽實力的隊伍，但都有空間補進兼具實績和經驗的中生代球員，一方面穩定球隊陣容，另一方面透過這些球員的表現輔助陣中剛上大聯盟久、蓄勢待發的年輕選手。

穆斯塔卡斯畢竟還不滿30歲，成績還有進步空間，而且能在皇家隊揮出將近40支全壘打、打破維持30餘年的隊史紀錄亦非多麼容易的事，足以證明他的長打火力非常可觀，相信他在部分球隊心中仍具備一定份量，只是受限於不利的市場環境與時機，導致他接下來獲得的合約條件，極可能不比過去同性質的選手。

筆者認為穆斯塔卡斯應該能獲得兩到三年、平均年薪約1000萬美金左右的合約，並且附帶一些打擊成績上的激勵條款。這些條件絕對不符合他最早的期待，也遠低於眾人去年球季結束時的預期，不過對穆斯塔卡斯而言，在這個節骨眼，與其大嘆生不逢時，不如儘早搞定簽約、準備新賽季重新建立身價，懷著擁抱逆境、積極正面的態度或許才比較實際。